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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綠間元壽大步走進警視廳。
他來這裏總共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跟上司商量之後的計劃，至於第二個那就是——
——被發現！
就是被發現！
警視廳這麽大，他如果真的有什麽必須要親自過來匯報的事情完全可以走其他的小門，沒有必要非得走前面的正門的。
為了他的計劃，他需要被發現。
綠間元壽直接走去他直屬上司的辦公司，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那樣才出來。
他神色自若地走出警視廳，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然而他的存在也的確被一個人看見了。
朗姆推了推旁邊的保安。問：“那個小哥是誰啊？我好想沒見到過他。”
保安看了一眼，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總感覺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這樣啊。
朗姆面色一沈。
是因為感受到組織對他的監視所以開始有所行動了嗎？
在安室透和綠間元壽獲得了酒名代號之後，他們兩個的所有任務便都是他親手安排的。自然，對綠間元壽的壓榨也是他故意為之的。
蘇格蘭和黑麥他們組的任務量是其他正常組的三倍之數，就連組織中承擔了大部分重要任務的琴酒都沒有達到這個數量。
有了壓制才會有反抗。
朗姆根據自己多年的識人經驗在安室透和綠間元壽中做出了一個選擇，先從誰開始試探，最後他選擇了性格各方面都比較溫和的綠間元壽，現在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
綠間元壽就是臥底！
那麽現在，身份弄清楚了，就該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
........
在之後的兩個月裏，朗姆安排了一起車禍，讓原本做全職門口保安住院去了，所以做兼職的自己便順理成章得可以天天都來上班。
兩個月裏，綠間元壽進進出出警視廳的次數越來越多。
特別是在最近，已經差不多是隔一天來一次了。
黑麥那邊匯報的請況是綠間元壽自己說身體不太舒服，每次都說要一點時間去醫院。
關於這一點，朗姆也做了調查，綠間元壽的確在每次從警視廳出去之後都會再去一趟杯戶中央醫院，算是圓謊，也算是在給自己的行動打掩護。
現在情況已經變得明朗了起來，綠間元壽是臥底，那麽安室透應該就不是了。
朗姆相信公安還沒有白癡到那種地步，讓兩個臥底捆綁在一起，正常的想法都是要撇清關系才對。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肯定還得再細細觀察才行。
*****
綠間元壽聽見有人走過來，收起了手機。
諸星大問：“你在跟誰聯絡？”
這樣的對話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綠間元壽隨便解釋了一句：“就是一個認識的朋友而已。”
諸星大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買賬，他說：“能不能讓我看一看呢，你和那個朋友的對話。”
放在明面，已經是不帶任何掩飾的不信任了。
其實到了現在，是個傻子都能察覺到組織對綠間元壽出現了信任上的問題。
從諸星大收到組織的信息，讓他一定要不動聲色地加強對綠間元壽的監視後，他就知道應該距離攤牌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他現在表現其實也是在違背組織的意思。
同樣作為正義之士，他希望綠間元壽快點察覺到風險，想好後手，不然說不定下一秒組織就會傳來抹殺的命令了。
綠間元壽收起手機，他轉身，正面對著諸星大：“黑麥，我們應該是同級才對，你有什麽資格，還是說你是站在什麽立場上要查看我的手機。”
諸星大無所謂一笑，也不再堅持，這個話題似乎便已告一段落。
“對了，明天晚上我要出去。”綠間元壽說。
諸星大：“又是去醫院嗎？”
“是海岸公園，我約了人一起吃飯。”
說完，綠間元壽再不言其他。
諸星大：.......
現在選擇權便放在他的身上了。
這條情報究竟要不要上交。
諸星大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以FBI與自己的任務為優先。
他如實將剛才綠間元壽跟自己說的話，發到了指定的郵箱。
每次都是這樣的，諸星大自己也不知道在郵箱的對面跟自己接頭的人是誰，但敢肯定這肯定是組織裏位置比較高的人，他們都是通過發送郵件的方式來溝通。
這次沒過多長時間，郵件便得到了回覆。
諸星大的手指有一些許遲疑，最後還是點開了。
他神情嚴肅，在看完了郵件的最後一個字，他閉上了眼睛，沈默了許久。
【是。】
他回覆了郵件，然後按照慣例，把記錄全部刪掉了。
終於.....還是到了。
******
明日香霖今天一大早就像個小蜜蜂一樣，在廚房裏忙來忙去的。
因為今天晚上他們這個宿舍的人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了！
真的太久太久了......好像都已經超過半年那樣了.......
自從明日香霖那天見到了綠間元壽之後，他們兩個聯系便變得頻繁了起來，平時會用短信聊天說話什麽的。
日子仿佛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很輕松很愉快。
前幾天在說話的時候，提到了關於什麽時候叫上安室透一起去吃飯的事，明日香霖以為還得再好好計劃一下，安排一下時間，沒想到決定下來的速度非常快。
他又去問了安室透，就連安室透那邊也答應得非常爽快，就好像他們兩個已經事先商量好了一樣。
於是時間地點就這麽愉地決定了下來，就是今天晚上，八點在海濱公園。
這麽長時間不見他們，明日香霖是真的非常期待，他一從早上起來就在準備安室透和綠間元壽兩個平日裏愛吃的小點心。
上次見到綠間元壽的時候雖然沒有說出口，但綠間元壽真的是肉眼可見的瘦了好多好多，人也憔悴了。
估計是在外面沒有足夠的時間吃飯休息。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
有他明日香霖大人在，絕對再把他們餵得白白胖胖！
見時間差不多了，明日香霖換好了衣服變準備出門了。
期待期待！
真的超級期待！
...
.......
來到了海濱公園，明日香霖的豪車已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好帥！這個是不是傳說中的賓利？”
“什麽賓利？那是勞斯萊斯！”
“這也太有錢了，一輛車比我一整個家還貴了。”
“好想知道車的主人是什麽樣子啊！”
“一定是一個又高又帥氣的社長！像漫畫書裏男主角那樣！”
車子停好，大家都好奇車主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直到明日香霖下了車——
眾人：.......
怎麽說呢？是帥氣又可愛？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明日香霖手提著袋子，站在海濱公園的正門口，這裏就是他們約好了要碰面的地方。
看一眼時間。
距離約定好的八點還有半個小時。
他來的.....的確是有一點太早了呢.......
沒辦法，這麽長時間沒見，他真的很激動啊！
既然時間還早，那就先在附近逛一逛吧。
吃飯的地方已經決定好了，就是在海濱公園最中間的海鮮餐館。
明日香霖在約定位置的周圍閑逛著。
“今天怎麽一條魚也釣不上來啊？”
“你不會買錯魚餌了吧？”
“怎麽可能！我可是連釣魚的位置都告訴了那個老板，是他親自推薦給我的！”
“那就是運氣不好！不然怎麽可能這麽長時間一條魚都沒有？！”
海邊一處釣魚的地方，三名帶著漁夫帽的男人正坐在一起釣魚，他們吵吵鬧鬧的，互相埋怨著怎麽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轉了一圈，還剩五分鐘就八點整了，明日香霖回到公園的大門口。
他用手給自己扇著風，就這麽走了一圈就出了這麽些汗，最近的天氣真的太熱了，已經將近兩個星期沒有下雨。
下次再約他們出來的時候做一些比較能去暑的食物吧！
明明這次還沒見到，明日香霖便已經將下一次的見面都安排上了。
八點整。
“我來了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安室透從不遠處跑過來：“抱歉，剛剛結束了任務就過來了，本以為時間還算是充沛，結果路上還堵車了。”
明日香霖見到安室透，非常高興，小跑著迎上去。
“安室君！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不對不對，現在可不能叫安室君了，得改口叫波本大人了！”明日香霖調侃著他。
安室透抓了抓頭發，好像挺怪不好意思的：“快別的這麽說了，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是以前的叫法就好了。”
“好！”
因為綠間元壽還沒到，他們兩個變還是站在門口的邊上，談論著一些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
明日香霖見安室透雖然眉眼間帶有一絲疲倦，但精神飽滿，而且身材也還和從前一樣，就知道他這半年來過的還挺不錯的。
如此，他就安心了！
明日香霖接著在安室透的詢問中又說了一點自己的事情，他也沒有什麽刺激有趣的任務，都是一些家常小事而已。
聊著聊著，時間就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明日香霖納悶：“好奇怪啊，綠間君難道也遇到堵車了嗎？怎麽還沒到啊.......”
他看了看手機。
並沒有什麽新的未讀短信。
好奇怪啊......綠間君不是那種會遲到了還一聲不響的人啊........
“不會遇到什麽麻煩了吧？”
安室透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說：“沒事了，他發了信息給我，說前面發生了交通事故，估計還得再堵一會兒，他說如果自己九點了還沒出現就讓我們先去點菜。”
明日香霖一聽他沒事，便放心了，也沒有去要求查看那條短息。
等著等著，時間已經九點了。
安室透說：“我們先去吧，蘇格蘭說他五分鐘之後就到了。”
“嗯，好。”
明日香霖和安室透兩人肩並肩地往餐廳的位置也就是公園的中心走去。
或許是因為明天並不是休息日，八點鐘還熱熱鬧鬧的公園，現在便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在昏暗的燈光下竟然還有種陰嗖嗖的感覺。
經過釣魚區，他們看見那三個男人竟然還在釣魚。
希望在今天結束前他們能釣到魚吧，不然也太可憐了........
馬上就要到了餐廳了，安室透卻忽然改變了方向。
“那邊我記得好像有一個紀念牌什麽的，正好來了我想去看看。”
明日香霖沒有多想，說：“那我陪你去吧。”
反正也都不差這一會兒。
安室透說的那個紀念牌修修建在小樹林裏，不知道是因為這邊沒有人來的原因，路燈壞了好幾盞也沒有來修理，石子路邊的雜草也要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
明日香霖默默緊了緊拎著袋子的手。
為什麽.....他會感覺到心慌？
為什麽.......
他們越來越往裏面走，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好像是人說話的聲音。
“....放棄吧。”
“不會.....你已經......”
“我是......如果只是你的話......”
“蘇格蘭——”
前面的對話雖然聽不清，但是最後一句明日香霖聽清了。
蘇格蘭.....是綠間元壽？
但是他為什麽會——
嘭！
這是....槍聲！
不好！
幾乎在同一時間，明日香霖和安室透兩個人同時奔跑了起來，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是天空卻不見晴，漆黑的天空中，厚厚的雲朵遮住了來自月亮的光芒，烏漆漆一片掛在頭頂上，讓人喘不過氣。
咚咚——
眼前是一片猩紅，明日香霖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個.....前陣子不久前才跟自己一起看夕陽的人，此時正靠在安室透所說的紀念碑上，胸膛是還在漸漸盛開的血花，那雙漂亮的眼睛卻.....卻閉上了。
諸星大看到來的人是安室透和明日香霖，瞬間調整好表情。
“什麽啊，原來是你們啊，我還以為是他公安的同伴呢？”
諸星大用腳踢了踢綠間元壽的屍體：“這個家夥是公安的狗，今天鬼鬼祟祟出來就是為了跟他在公安的人會面，可惜現在他死了，他接頭的人估計也不會出來了。”
諸星大又從綠間元壽的口袋中拿出一個東西，是一個帶著彈孔的手機。
“這個怪我，開槍的時候瞄準的是心臟而不是頭，不小心把他的手機也打穿了，什麽資料都調查不出來，好像殺死了一個幽靈一般，好沒趣——”
說完，他隨手一撇，將已經廢掉的手機扔在了草地上。
安室透：........
安室透靜靜地沒有說話，除了表情凝重，情緒還算是比較穩定的。
諸星大問：“你們應該就是來負責掃尾的吧？也好，那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明日香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發抖，諸星大說了那麽些話，他竟然一句也沒聽清，耳邊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蒼蠅一樣，嗡嗡嗡......吵得頭疼。
蘇格蘭死了.....綠間元壽死了.......
殺了他的人是黑麥......是諸星大........
這兩條信息好像病毒一樣在他的大腦中橫沖直撞，將所有的理智全部清空！
“黑麥——！”
諸星大轉身，還沒等看清楚什麽，一顆子彈便擦著他的臉頰劃過。
明日香霖掏出他那把隨身攜帶的銀色手槍，二話不說對準諸星大就開。
諸星大早就聽說明日香霖是一個天才一般的神槍手，原本還有點半信半疑，現在親身體驗才知道其中的厲害。
雖然沒有打到他的身體，可是每一槍的位置都在逼迫他往空曠的地方移動，仿佛他的大腦中有著周圍的3D地圖，每一槍都精準地計算在內。
這樣下去的話——
嘭！
“唔！”
又是一槍，這一槍直接打在了諸星大的小腿。
可湊巧，明日香霖槍中的六發子彈也全部打沒。
明日香霖的眼中失去了高光，仿佛是冰面上的一潭死水。
他拿出彈匣，裝彈，上膛，兩秒不到，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此時想要殺到這個殺了綠間元壽的人的心情占據了他全部身心，大過一切！
安室透也被明日香霖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就反應過來——
不行！現在不是殺了黑麥的時候！
如果黑麥真的死了....那才是真的壞事了！
安室透準備先想辦法阻止明日香霖，就在他一步一步滿眼只有諸星大，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明日香霖，對方忽然自己停手了。
就好像是電池空了一樣，剛才拿槍逼得諸星大到處躲閃的明日香霖忽然斷電了，手中的槍先落下，緊跟著人也倒下了。
安室透：.......
諸星大：.......
好家夥，這是怎麽了？
諸星大現在沒有空去管那麽多，他扔下一句“交給你了”，自己便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他腿上的傷必須盡快處理才行！
那個平時連大聲說話都很少見的明日香霖竟然會.......
簡直就好像變了一個一樣。
諸星大在將今天綠間元壽會在海濱公園見人的時候告訴了上頭，上頭的命令是讓他悄悄尾隨在綠間元壽身後，在與人接頭之前便除掉他。
諸星大是FBI，是個好人，好人怎麽可能會殺了好人？
就在他準備細細勸說讓綠間元壽放棄任務現在就離開的時候，他們同時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一個不留神，綠間元壽便自己掏槍自殺了。
如果來的人只有明日香霖一個人的話，諸星大會如實告知，因為他原本便懷疑明日香霖是臥底，可後面還帶了一個神出鬼沒的波本，為了保住身份，他就只能說出那一番話來。
不過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了。
明日香霖也是公安派來的臥底！
人在極度悲傷、憤怒、高興的時候，心裏的事是藏不住的。
剛才明日香霖在見到了蘇格蘭屍體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殺氣.....就連他都忍不住汗毛直站。
諸星大在心中跟明日香霖道歉了無數次。
沒能救下他的同伴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有機會可以多多了解對方，他們兩個之間不要互相傷害才好。
至於腿上的這一槍.....就當作是沒能救下蘇格蘭的道歉了。
....
.......
安室透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明日香霖，心中五味雜塵。
他.....他是真的把景光當成好朋友的......
有那麽一瞬間，安室透在想要不要幹脆告訴他算了，這樣真實的情感，絕對不可能是演技。
但是.......
為了更重要的事情，他作為公安不能只憑自己的感情用事，他的身後還有太多的牽扯，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而改變。
安室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剛才的槍聲說不定很快就會引來其他人。
他將明日香霖背起，走向樹林，最後還看了一眼景光。
心中暗道——
之後就交給你們了！
.....雖然這麽說了，可安室透還是不放心。
他背著明日香霖在公園裏繞了一個大圈才回到門口，這個時候公園裏已經沒有人了。
“終於釣上魚了”
“大豐收大豐收！”
“回去得好好慶祝一下了！”
釣魚的三個男人，三人齊力擡著一個大箱子就走向停車場。
******
一個月後——
蘇格蘭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諸星大作為這次的主要參與人，向上頭匯報了蘇格蘭已經死亡的消息。
為了掩蓋蘇格蘭的同伴明日香霖的存在，諸星大謊稱他在當天與跟蘇格蘭碰面的警察交了手，腿上的槍傷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他胡亂編造了一個光頭的中年男人的樣貌，徹底杜絕了組織懷疑到明日香霖的身上。
或許真的是誤打誤撞，諸星大的這番努力有沒有幫到明日香霖是真的不知道，反倒是波本安室透的嫌疑被洗得七七八八了。
這一天，安室透來到了一間警察廳附近的咖啡館，點了一杯牛奶咖啡坐在店內最角落的位置，如果只是經過而已根本就看見不這裏。
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
“歡迎觀臨，請問只有您一個人嗎？請這邊坐——”
“不用麻煩了，我找人。”
安室透剛擡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他對面的位置便被拉開。
“搜查二科警部，舉起手來！”
“是、是——”安室透放下咖啡舉起手，“看在我什麽都沒犯的份兒上就饒了我吧，諸伏警部。”
“嘛，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這次就破例饒了你。”
綠間元壽，不.....現在應該叫諸伏景光了。
安室透擡頭，在看到好朋友的那張臉時，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諸伏景光把下巴上的胡子全部都剃光了，光滑的臉就好像是他們還在警校的時候。
當時，諸伏景光因為柔和的面孔和微微上揚的眼尾經常被同學調侃說長得比女生還好看，這句話他本人耿耿於懷了很多年。在進入公安之後，為了能讓自己看上去更有威嚴一點，才慢慢將胡子留了起來。
諸伏景光叫了一杯熱可可，詢問道：“他.....怎麽樣了？”
“還在昏睡，醫生說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就是醒不過來，估計還得再等一等才行。”
“這樣啊........”
諸伏景光：.......
他的失落和自責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安室透安慰他說：“這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錯，如果要追究起來，我們兩個.....不，我們五個人都有錯。”
是的，五個人。
包括他們兩個在內，還有在其他的三個人，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班長。
他們五個人中有四個都被明日香霖救過，可他們能給對方的，卻只有一個又一個謊言........
別想了.....別想了啊.......
越想只會越愧疚。
諸伏景光的假死是一個經過非常緊密安排的計劃。
先是由諸伏景光自己一趟一趟進進出出警視廳，讓組織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得到了什麽組織的情報，或者他與公安正在計劃著什麽。
在和他們的上司商量之後，他們覺得最好也是獲利最大的辦法就是假死。
假死先是可以讓諸伏景光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而且同時還能通過細微的操控來解除安室透被懷疑的局面。
諸伏景光在每次去完警視廳之後都會再去一趟杯戶中央醫院，這家醫院也是當時萩原研二住院的醫院。
他們之間的各種計劃和細節，其實是在醫院裏決定出來了。
首先，因為諸伏景光已經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警視廳，之後無論他去什麽地方，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在給警視廳打掩護而已。
再來，如果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個□□處理班的人三天兩頭出現在警視廳也會遭到懷疑，因為他們並不知道組織的手究竟能伸到多長，特別是他們兩個人跟琴酒見過面，貿然出現不符合他們身份的行動一定會被懷疑的。
當大致上的計劃完成了之後，諸伏景光便開始了減肥，拼命減肥的那種。
在行動當天，不知道組織的殺手會用什麽槍，所以那天是穿了兩件防彈衣在身上的。為了不讓身材顯得過分臃腫讓人產生懷疑，諸伏景光只能靠減肥來盡量把差距縮小到最小。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諸星大匯報給組織，所以他故意透露了就他什麽什麽時候要去什麽什麽地點的情報，他相信在之前幾個月他連續去警視廳的鋪墊下，組織這次一定會有行動。
再來就是安排演員們入場。
諸伏景光跟明日香霖短信溝通，叫他出來吃飯，絲毫不讓人意外，明日香霖叫上了安室透。
這裏得註意，不是他諸伏景光叫的，是明日香霖叫的，這一點是為了之後能幫安室透洗清嫌疑。
洗清嫌疑的重點，必須是安室透和明日香霖兩個人在很早的時候就在一起，互相給對方制作不在場證明，讓他們得是“碰巧”碰見了他被“殺”的這一場面。
說實話，自己對準自己的心臟開槍.....這感覺還是挺刺激的.......
之後就是大家都知道了的事情了。
萩原研二他們三個人扮成了釣魚的人，諸伏景光也正是藏在他們的魚箱子裏被擡出來的。
好巧不巧，明日香霖的暈倒幫助了他們解決了處理“屍體”的難題。
安室透跟上頭匯報說，因為要盡快將明日香霖送去醫院，所以他將“屍體”綁上重物，沈入大海了。
組織的人果然沒有說什麽。
總而言之，一切的計劃好像都很完美，諸伏景光順利假死，從警視廳轉到了警察廳，現在是警察二科的警部，主要負責高智商的犯罪案件。安室透已經沒有了嫌疑，在組織中以波本為代號蒸蒸日上。
一切都好像那麽完美，但是——
諸伏景光扶額，指尖都在發抖：“我感覺我對不起霖.....甚至在今後都沒有臉再見他了......我究竟要怎樣，才能恕罪啊.......”
“不！”安室透說，“比起恕罪，不如想想拯救。”
“拯救？”
“對！就是拯救！”安室透抓著諸伏景光的手，“現在可能還不行，但只要我們還在，就一定有機會！當組織覆滅的那一天，我們就可以將他救出來了！”
還在夢中與銀發仙女約會的明日香霖可能怎麽也想不到，他已經被按上了公安的標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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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來這裏總共有兩個目的，一個就是跟上司商量之後的計劃，至於第二個那就是——
——被發現！
就是被發現！
警視廳這麽大，他如果真的有什麽必須要親自過來匯報的事情完全可以走其他的小門，沒有必要非得走前面的正門的。
為了他的計劃，他需要被發現。
綠間元壽直接走去他直屬上司的辦公司，過了將近一個小時那樣才出來。
他神色自若地走出警視廳，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
然而他的存在也的確被一個人看見了。
朗姆推了推旁邊的保安。問：“那個小哥是誰啊？我好想沒見到過他。”
保安看了一眼，說：“我也不是很清楚啊.....總感覺好像見過又好像沒見過.......”
這樣啊。
朗姆面色一沈。
是因為感受到組織對他的監視所以開始有所行動了嗎？
在安室透和綠間元壽獲得了酒名代號之後，他們兩個的所有任務便都是他親手安排的。自然，對綠間元壽的壓榨也是他故意為之的。
蘇格蘭和黑麥他們組的任務量是其他正常組的三倍之數，就連組織中承擔了大部分重要任務的琴酒都沒有達到這個數量。
有了壓制才會有反抗。
朗姆根據自己多年的識人經驗在安室透和綠間元壽中做出了一個選擇，先從誰開始試探，最後他選擇了性格各方面都比較溫和的綠間元壽，現在事實證明這是正確的。
綠間元壽就是臥底！
那麽現在，身份弄清楚了，就該進行下一步的計劃了。
....
........
在之後的兩個月裏，朗姆安排了一起車禍，讓原本做全職門口保安住院去了，所以做兼職的自己便順理成章得可以天天都來上班。
兩個月裏，綠間元壽進進出出警視廳的次數越來越多。
特別是在最近，已經差不多是隔一天來一次了。
黑麥那邊匯報的請況是綠間元壽自己說身體不太舒服，每次都說要一點時間去醫院。
關於這一點，朗姆也做了調查，綠間元壽的確在每次從警視廳出去之後都會再去一趟杯戶中央醫院，算是圓謊，也算是在給自己的行動打掩護。
現在情況已經變得明朗了起來，綠間元壽是臥底，那麽安室透應該就不是了。
朗姆相信公安還沒有白癡到那種地步，讓兩個臥底捆綁在一起，正常的想法都是要撇清關系才對。
不過為了安全起見，肯定還得再細細觀察才行。
*****
綠間元壽聽見有人走過來，收起了手機。
諸星大問：“你在跟誰聯絡？”
這樣的對話已經是稀松平常的事了。
綠間元壽隨便解釋了一句：“就是一個認識的朋友而已。”
諸星大顯然對這個回答不是很買賬，他說：“能不能讓我看一看呢，你和那個朋友的對話。”
放在明面，已經是不帶任何掩飾的不信任了。
其實到了現在，是個傻子都能察覺到組織對綠間元壽出現了信任上的問題。
從諸星大收到組織的信息，讓他一定要不動聲色地加強對綠間元壽的監視後，他就知道應該距離攤牌的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他現在表現其實也是在違背組織的意思。
同樣作為正義之士，他希望綠間元壽快點察覺到風險，想好後手，不然說不定下一秒組織就會傳來抹殺的命令了。
綠間元壽收起手機，他轉身，正面對著諸星大：“黑麥，我們應該是同級才對，你有什麽資格，還是說你是站在什麽立場上要查看我的手機。”
諸星大無所謂一笑，也不再堅持，這個話題似乎便已告一段落。
“對了，明天晚上我要出去。”綠間元壽說。
諸星大：“又是去醫院嗎？”
“是海岸公園，我約了人一起吃飯。”
說完，綠間元壽再不言其他。
諸星大：.......
現在選擇權便放在他的身上了。
這條情報究竟要不要上交。
諸星大思考了很久很久，最終還是選擇以FBI與自己的任務為優先。
他如實將剛才綠間元壽跟自己說的話，發到了指定的郵箱。
每次都是這樣的，諸星大自己也不知道在郵箱的對面跟自己接頭的人是誰，但敢肯定這肯定是組織裏位置比較高的人，他們都是通過發送郵件的方式來溝通。
這次沒過多長時間，郵件便得到了回覆。
諸星大的手指有一些許遲疑，最後還是點開了。
他神情嚴肅，在看完了郵件的最後一個字，他閉上了眼睛，沈默了許久。
【是。】
他回覆了郵件，然後按照慣例，把記錄全部刪掉了。
終於.....還是到了。
******
明日香霖今天一大早就像個小蜜蜂一樣，在廚房裏忙來忙去的。
因為今天晚上他們這個宿舍的人又能重新聚在一起了！
真的太久太久了......好像都已經超過半年那樣了.......
自從明日香霖那天見到了綠間元壽之後，他們兩個聯系便變得頻繁了起來，平時會用短信聊天說話什麽的。
日子仿佛好像又回到了從前，很輕松很愉快。
前幾天在說話的時候，提到了關於什麽時候叫上安室透一起去吃飯的事，明日香霖以為還得再好好計劃一下，安排一下時間，沒想到決定下來的速度非常快。
他又去問了安室透，就連安室透那邊也答應得非常爽快，就好像他們兩個已經事先商量好了一樣。
於是時間地點就這麽愉地決定了下來，就是今天晚上，八點在海濱公園。
這麽長時間不見他們，明日香霖是真的非常期待，他一從早上起來就在準備安室透和綠間元壽兩個平日裏愛吃的小點心。
上次見到綠間元壽的時候雖然沒有說出口，但綠間元壽真的是肉眼可見的瘦了好多好多，人也憔悴了。
估計是在外面沒有足夠的時間吃飯休息。
不過這些都不是問題！
有他明日香霖大人在，絕對再把他們餵得白白胖胖！
見時間差不多了，明日香霖換好了衣服變準備出門了。
期待期待！
真的超級期待！
...
.......
來到了海濱公園，明日香霖的豪車已出現便吸引了所有人的註意力。
“好帥！這個是不是傳說中的賓利？”
“什麽賓利？那是勞斯萊斯！”
“這也太有錢了，一輛車比我一整個家還貴了。”
“好想知道車的主人是什麽樣子啊！”
“一定是一個又高又帥氣的社長！像漫畫書裏男主角那樣！”
車子停好，大家都好奇車主人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直到明日香霖下了車——
眾人：.......
怎麽說呢？是帥氣又可愛？
一眼就能看出來是養尊處優的小少爺！
明日香霖手提著袋子，站在海濱公園的正門口，這裏就是他們約好了要碰面的地方。
看一眼時間。
距離約定好的八點還有半個小時。
他來的.....的確是有一點太早了呢.......
沒辦法，這麽長時間沒見，他真的很激動啊！
既然時間還早，那就先在附近逛一逛吧。
吃飯的地方已經決定好了，就是在海濱公園最中間的海鮮餐館。
明日香霖在約定位置的周圍閑逛著。
“今天怎麽一條魚也釣不上來啊？”
“你不會買錯魚餌了吧？”
“怎麽可能！我可是連釣魚的位置都告訴了那個老板，是他親自推薦給我的！”
“那就是運氣不好！不然怎麽可能這麽長時間一條魚都沒有？！”
海邊一處釣魚的地方，三名帶著漁夫帽的男人正坐在一起釣魚，他們吵吵鬧鬧的，互相埋怨著怎麽一條魚都沒釣上來。
轉了一圈，還剩五分鐘就八點整了，明日香霖回到公園的大門口。
他用手給自己扇著風，就這麽走了一圈就出了這麽些汗，最近的天氣真的太熱了，已經將近兩個星期沒有下雨。
下次再約他們出來的時候做一些比較能去暑的食物吧！
明明這次還沒見到，明日香霖便已經將下一次的見面都安排上了。
八點整。
“我來了我來了，讓你久等了！”
安室透從不遠處跑過來：“抱歉，剛剛結束了任務就過來了，本以為時間還算是充沛，結果路上還堵車了。”
明日香霖見到安室透，非常高興，小跑著迎上去。
“安室君！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不對不對，現在可不能叫安室君了，得改口叫波本大人了！”明日香霖調侃著他。
安室透抓了抓頭發，好像挺怪不好意思的：“快別的這麽說了，這裏就只有我們兩個人，還是以前的叫法就好了。”
“好！”
因為綠間元壽還沒到，他們兩個變還是站在門口的邊上，談論著一些這半年來發生的事情。
明日香霖見安室透雖然眉眼間帶有一絲疲倦，但精神飽滿，而且身材也還和從前一樣，就知道他這半年來過的還挺不錯的。
如此，他就安心了！
明日香霖接著在安室透的詢問中又說了一點自己的事情，他也沒有什麽刺激有趣的任務，都是一些家常小事而已。
聊著聊著，時間就又過去了半個小時。
明日香霖納悶：“好奇怪啊，綠間君難道也遇到堵車了嗎？怎麽還沒到啊.......”
他看了看手機。
並沒有什麽新的未讀短信。
好奇怪啊......綠間君不是那種會遲到了還一聲不響的人啊........
“不會遇到什麽麻煩了吧？”
安室透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一眼，說：“沒事了，他發了信息給我，說前面發生了交通事故，估計還得再堵一會兒，他說如果自己九點了還沒出現就讓我們先去點菜。”
明日香霖一聽他沒事，便放心了，也沒有去要求查看那條短息。
等著等著，時間已經九點了。
安室透說：“我們先去吧，蘇格蘭說他五分鐘之後就到了。”
“嗯，好。”
明日香霖和安室透兩人肩並肩地往餐廳的位置也就是公園的中心走去。
或許是因為明天並不是休息日，八點鐘還熱熱鬧鬧的公園，現在便已經沒有什麽人了，在昏暗的燈光下竟然還有種陰嗖嗖的感覺。
經過釣魚區，他們看見那三個男人竟然還在釣魚。
希望在今天結束前他們能釣到魚吧，不然也太可憐了........
馬上就要到了餐廳了，安室透卻忽然改變了方向。
“那邊我記得好像有一個紀念牌什麽的，正好來了我想去看看。”
明日香霖沒有多想，說：“那我陪你去吧。”
反正也都不差這一會兒。
安室透說的那個紀念牌修修建在小樹林裏，不知道是因為這邊沒有人來的原因，路燈壞了好幾盞也沒有來修理，石子路邊的雜草也要比其他地方更高一些。
明日香霖默默緊了緊拎著袋子的手。
為什麽.....他會感覺到心慌？
為什麽.......
他們越來越往裏面走，隱隱約約好像聽見了什麽聲音。
好像是人說話的聲音。
“....放棄吧。”
“不會.....你已經......”
“我是......如果只是你的話......”
“蘇格蘭——”
前面的對話雖然聽不清，但是最後一句明日香霖聽清了。
蘇格蘭.....是綠間元壽？
但是他為什麽會——
嘭！
這是....槍聲！
不好！
幾乎在同一時間，明日香霖和安室透兩個人同時奔跑了起來，往聲音傳來的地方跑去。
明明是炎炎夏日，可是天空卻不見晴，漆黑的天空中，厚厚的雲朵遮住了來自月亮的光芒，烏漆漆一片掛在頭頂上，讓人喘不過氣。
咚咚——
眼前是一片猩紅，明日香霖仿佛都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那個.....前陣子不久前才跟自己一起看夕陽的人，此時正靠在安室透所說的紀念碑上，胸膛是還在漸漸盛開的血花，那雙漂亮的眼睛卻.....卻閉上了。
諸星大看到來的人是安室透和明日香霖，瞬間調整好表情。
“什麽啊，原來是你們啊，我還以為是他公安的同伴呢？”
諸星大用腳踢了踢綠間元壽的屍體：“這個家夥是公安的狗，今天鬼鬼祟祟出來就是為了跟他在公安的人會面，可惜現在他死了，他接頭的人估計也不會出來了。”
諸星大又從綠間元壽的口袋中拿出一個東西，是一個帶著彈孔的手機。
“這個怪我，開槍的時候瞄準的是心臟而不是頭，不小心把他的手機也打穿了，什麽資料都調查不出來，好像殺死了一個幽靈一般，好沒趣——”
說完，他隨手一撇，將已經廢掉的手機扔在了草地上。
安室透：........
安室透靜靜地沒有說話，除了表情凝重，情緒還算是比較穩定的。
諸星大問：“你們應該就是來負責掃尾的吧？也好，那這裏就交給你們了。”
明日香霖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發抖，諸星大說了那麽些話，他竟然一句也沒聽清，耳邊好像有成千上萬只蒼蠅一樣，嗡嗡嗡......吵得頭疼。
蘇格蘭死了.....綠間元壽死了.......
殺了他的人是黑麥......是諸星大........
這兩條信息好像病毒一樣在他的大腦中橫沖直撞，將所有的理智全部清空！
“黑麥——！”
諸星大轉身，還沒等看清楚什麽，一顆子彈便擦著他的臉頰劃過。
明日香霖掏出他那把隨身攜帶的銀色手槍，二話不說對準諸星大就開。
諸星大早就聽說明日香霖是一個天才一般的神槍手，原本還有點半信半疑，現在親身體驗才知道其中的厲害。
雖然沒有打到他的身體，可是每一槍的位置都在逼迫他往空曠的地方移動，仿佛他的大腦中有著周圍的3D地圖，每一槍都精準地計算在內。
這樣下去的話——
嘭！
“唔！”
又是一槍，這一槍直接打在了諸星大的小腿。
可湊巧，明日香霖槍中的六發子彈也全部打沒。
明日香霖的眼中失去了高光，仿佛是冰面上的一潭死水。
他拿出彈匣，裝彈，上膛，兩秒不到，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此時想要殺到這個殺了綠間元壽的人的心情占據了他全部身心，大過一切！
安室透也被明日香霖這突如其來的改變嚇了一跳，但也很快就反應過來——
不行！現在不是殺了黑麥的時候！
如果黑麥真的死了....那才是真的壞事了！
安室透準備先想辦法阻止明日香霖，就在他一步一步滿眼只有諸星大，完全沒有察覺到身後的明日香霖，對方忽然自己停手了。
就好像是電池空了一樣，剛才拿槍逼得諸星大到處躲閃的明日香霖忽然斷電了，手中的槍先落下，緊跟著人也倒下了。
安室透：.......
諸星大：.......
好家夥，這是怎麽了？
諸星大現在沒有空去管那麽多，他扔下一句“交給你了”，自己便一瘸一拐地走掉了。
他腿上的傷必須盡快處理才行！
那個平時連大聲說話都很少見的明日香霖竟然會.......
簡直就好像變了一個一樣。
諸星大在將今天綠間元壽會在海濱公園見人的時候告訴了上頭，上頭的命令是讓他悄悄尾隨在綠間元壽身後，在與人接頭之前便除掉他。
諸星大是FBI，是個好人，好人怎麽可能會殺了好人？
就在他準備細細勸說讓綠間元壽放棄任務現在就離開的時候，他們同時聽見了不遠處傳來的腳步聲，一個不留神，綠間元壽便自己掏槍自殺了。
如果來的人只有明日香霖一個人的話，諸星大會如實告知，因為他原本便懷疑明日香霖是臥底，可後面還帶了一個神出鬼沒的波本，為了保住身份，他就只能說出那一番話來。
不過現在......基本可以確定了。
明日香霖也是公安派來的臥底！
人在極度悲傷、憤怒、高興的時候，心裏的事是藏不住的。
剛才明日香霖在見到了蘇格蘭屍體那一瞬間爆發出的殺氣.....就連他都忍不住汗毛直站。
諸星大在心中跟明日香霖道歉了無數次。
沒能救下他的同伴真的很抱歉.....如果可以，他真的很希望有機會可以多多了解對方，他們兩個之間不要互相傷害才好。
至於腿上的這一槍.....就當作是沒能救下蘇格蘭的道歉了。
....
.......
安室透看著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明日香霖，心中五味雜塵。
他.....他是真的把景光當成好朋友的......
有那麽一瞬間，安室透在想要不要幹脆告訴他算了，這樣真實的情感，絕對不可能是演技。
但是.......
為了更重要的事情，他作為公安不能只憑自己的感情用事，他的身後還有太多的牽扯，不可能為了一個人而改變。
安室透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剛才的槍聲說不定很快就會引來其他人。
他將明日香霖背起，走向樹林，最後還看了一眼景光。
心中暗道——
之後就交給你們了！
.....雖然這麽說了，可安室透還是不放心。
他背著明日香霖在公園裏繞了一個大圈才回到門口，這個時候公園裏已經沒有人了。
“終於釣上魚了”
“大豐收大豐收！”
“回去得好好慶祝一下了！”
釣魚的三個男人，三人齊力擡著一個大箱子就走向停車場。
******
一個月後——
蘇格蘭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諸星大作為這次的主要參與人，向上頭匯報了蘇格蘭已經死亡的消息。
為了掩蓋蘇格蘭的同伴明日香霖的存在，諸星大謊稱他在當天與跟蘇格蘭碰面的警察交了手，腿上的槍傷也是那個時候留下的。
他胡亂編造了一個光頭的中年男人的樣貌，徹底杜絕了組織懷疑到明日香霖的身上。
或許真的是誤打誤撞，諸星大的這番努力有沒有幫到明日香霖是真的不知道，反倒是波本安室透的嫌疑被洗得七七八八了。
這一天，安室透來到了一間警察廳附近的咖啡館，點了一杯牛奶咖啡坐在店內最角落的位置，如果只是經過而已根本就看見不這裏。
咖啡廳的玻璃門被推開。
“歡迎觀臨，請問只有您一個人嗎？請這邊坐——”
“不用麻煩了，我找人。”
安室透剛擡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他對面的位置便被拉開。
“搜查二科警部，舉起手來！”
“是、是——”安室透放下咖啡舉起手，“看在我什麽都沒犯的份兒上就饒了我吧，諸伏警部。”
“嘛，你都這麽說了，那我這次就破例饒了你。”
綠間元壽，不.....現在應該叫諸伏景光了。
安室透擡頭，在看到好朋友的那張臉時，還是忍不住楞了一下。
諸伏景光把下巴上的胡子全部都剃光了，光滑的臉就好像是他們還在警校的時候。
當時，諸伏景光因為柔和的面孔和微微上揚的眼尾經常被同學調侃說長得比女生還好看，這句話他本人耿耿於懷了很多年。在進入公安之後，為了能讓自己看上去更有威嚴一點，才慢慢將胡子留了起來。
諸伏景光叫了一杯熱可可，詢問道：“他.....怎麽樣了？”
“還在昏睡，醫生說沒有什麽大問題，但是就是醒不過來，估計還得再等一等才行。”
“這樣啊........”
諸伏景光：.......
他的失落和自責清清楚楚地寫在了臉上。
安室透安慰他說：“這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錯，如果要追究起來，我們兩個.....不，我們五個人都有錯。”
是的，五個人。
包括他們兩個在內，還有在其他的三個人，松田陣平、萩原研二和伊達航班長。
他們五個人中有四個都被明日香霖救過，可他們能給對方的，卻只有一個又一個謊言........
別想了.....別想了啊.......
越想只會越愧疚。
諸伏景光的假死是一個經過非常緊密安排的計劃。
先是由諸伏景光自己一趟一趟進進出出警視廳，讓組織不得不開始懷疑他得到了什麽組織的情報，或者他與公安正在計劃著什麽。
在和他們的上司商量之後，他們覺得最好也是獲利最大的辦法就是假死。
假死先是可以讓諸伏景光的人身安全得到保障，而且同時還能通過細微的操控來解除安室透被懷疑的局面。
諸伏景光在每次去完警視廳之後都會再去一趟杯戶中央醫院，這家醫院也是當時萩原研二住院的醫院。
他們之間的各種計劃和細節，其實是在醫院裏決定出來了。
首先，因為諸伏景光已經大搖大擺地出現在了警視廳，之後無論他去什麽地方，看起來也不過就是在給警視廳打掩護而已。
再來，如果說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兩個□□處理班的人三天兩頭出現在警視廳也會遭到懷疑，因為他們並不知道組織的手究竟能伸到多長，特別是他們兩個人跟琴酒見過面，貿然出現不符合他們身份的行動一定會被懷疑的。
當大致上的計劃完成了之後，諸伏景光便開始了減肥，拼命減肥的那種。
在行動當天，不知道組織的殺手會用什麽槍，所以那天是穿了兩件防彈衣在身上的。為了不讓身材顯得過分臃腫讓人產生懷疑，諸伏景光只能靠減肥來盡量把差距縮小到最小。
諸伏景光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會被諸星大匯報給組織，所以他故意透露了就他什麽什麽時候要去什麽什麽地點的情報，他相信在之前幾個月他連續去警視廳的鋪墊下，組織這次一定會有行動。
再來就是安排演員們入場。
諸伏景光跟明日香霖短信溝通，叫他出來吃飯，絲毫不讓人意外，明日香霖叫上了安室透。
這裏得註意，不是他諸伏景光叫的，是明日香霖叫的，這一點是為了之後能幫安室透洗清嫌疑。
洗清嫌疑的重點，必須是安室透和明日香霖兩個人在很早的時候就在一起，互相給對方制作不在場證明，讓他們得是“碰巧”碰見了他被“殺”的這一場面。
說實話，自己對準自己的心臟開槍.....這感覺還是挺刺激的.......
之後就是大家都知道了的事情了。
萩原研二他們三個人扮成了釣魚的人，諸伏景光也正是藏在他們的魚箱子裏被擡出來的。
好巧不巧，明日香霖的暈倒幫助了他們解決了處理“屍體”的難題。
安室透跟上頭匯報說，因為要盡快將明日香霖送去醫院，所以他將“屍體”綁上重物，沈入大海了。
組織的人果然沒有說什麽。
總而言之，一切的計劃好像都很完美，諸伏景光順利假死，從警視廳轉到了警察廳，現在是警察二科的警部，主要負責高智商的犯罪案件。安室透已經沒有了嫌疑，在組織中以波本為代號蒸蒸日上。
一切都好像那麽完美，但是——
諸伏景光扶額，指尖都在發抖：“我感覺我對不起霖.....甚至在今後都沒有臉再見他了......我究竟要怎樣，才能恕罪啊.......”
“不！”安室透說，“比起恕罪，不如想想拯救。”
“拯救？”
“對！就是拯救！”安室透抓著諸伏景光的手，“現在可能還不行，但只要我們還在，就一定有機會！當組織覆滅的那一天，我們就可以將他救出來了！”
還在夢中與銀發仙女約會的明日香霖可能怎麽也想不到，他已經被按上了公安的標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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